— 空伫碑_破军 —

Bi-directional hint·XVII

XVII

别回头,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亚瑟·潘德拉贡坐在有着阿卡德家族徽章的轿车上,就在副驾驶座上,CZ-75冰冷的枪口抵着司机的腰后,视线平静地看着两侧向眼前压来又远去的风景。

距离他出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他的司机却换了四任,而现在这位是阿卡德家族硕果仅存的Consigliere。手机接收到了巴比伦家族与阿卡德家族交火的信息,一次比一次还要夸张,与此同时发生的巴比伦家族同盟和阿卡德家族最后盟友的交锋,整个巴勒莫乃至西西里岛开始动荡,又诡异地宁静。

教皇签发的行刑令就像一声开战的号角,他们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感受着高高在上却又隐于黑暗的压迫。

他没有去想基加美修是否安全的空档,只身一人将阿卡德家族的后方撕开的他,一步步地逼近着自己的猎物,去完成杀戮与守护的承诺。只有当手指触碰到衣襟上娇嫩的红色山茶花时,心里过于浓重的杀意才变成了淡淡的温暖。

我代表你出征,我为你结束一切,我就是你。

正因为你作为最重要的目标在吸引着伊士塔尔的一切注意力,我现在的行动才能有条不紊,这是不需要言语的默契。

“没有什么要交待的事情了吗?”亚瑟转过头看手指关节泛白的司机,微笑着问道。

“你…巴比伦家族那位连同自己要继承的家族也要摧毁吗?”被迫开车前往阿卡德家族最后的据点,带着一个充满杀气的Copa,因为家族联络被将军的Consigliere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他惶惶又急切地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人。

作为Consigliere,是整个家族联系的纽带,甚至是连Boss出事也不能出意外的重要人物,他明白自己一旦死了,整个阿卡德家族就会彻底崩溃。本来Consigliere就似于负责调解家族内部纠纷的“倾听官(Hearing Officer)”,也许同时还担任Underboss的护卫、但是他的主要任务是将家族的一切具体行动“合法化”。

亚瑟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好像自己听到的只是微末小事,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伊士塔尔已经不是一个Mafia了,那你们为什么要听从她的命令呢?”

“阿卡德家族不能没有Boss,难怕是代理人,也必须有一定的合理性。”

“但是你在带我去杀她的路上。”

视线瞥过始终微笑的人衣襟前的那朵红色山茶花,Consigliere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反而平静了一些,他提升了些许车速:“阿卡德家族Boss之位,为你的主君空悬着。六年了,已经六年了,阿卡德家族早就已经因为继承人的事情彻底成为了一个地狱,他不肯接受,他放任着敌人的进攻,他永远不会原谅。”

那是一种彻底无力的漠然。亚瑟回想起自己通过一层层人找到这位面露老态的Consigliere时,他一瞬间流露出的如释重负。

“如果他已经下定决心去杀死…杀死…伊士塔尔,那么他应该准备好了结局。说到底,就像Don说过的,是繁荣还是毁灭,都随他。”

他们缓缓驶入了一条看起来无比正常的街道,似乎没有受到战火波及的宁静之地。花店、咖啡店、便利店什么都在正常营业,两侧房屋看起来古典、饱经沧桑,却不显得陈旧,甚至还有鲜花在凛冬绽放着。

这里距离基加美修所在巴比伦家族据点,只有半个小镇的距离。亚瑟不怀疑自己能看见远处的交火,甚至他还能感觉到枪声。

“我们到了。”Consigliere把车在一家乐器店前停下,他主动地解开安全带,正了正自己的帽子,打开车门下车,然后他突然转头问了亚瑟一句话,“如果我把资料给你,你会让阿卡德家族不会消失吗?”

紧随其后的亚瑟怔了一下,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不过却没有表现得太在意:“也得等那个女人的传说终结了不是吗?”

他在车上已经确认了自己的武器,把手提箱丢在了副驾驶座下,现在他藏在外套下面的手依旧端着CZ-75,却十分谨慎地收敛了自己的杀意,就好像是跟在这位Consigliere身边的Copa一样,低垂着眉眼。

他背对着毫无暖意、却是橙红的夕阳,跟着不再说什么的中年人推开了乐器店的门。

毫无掩饰的脚步声压过老旧的木地板,穿过错落有致地摆放在店里的钢琴、架子鼓、大提琴,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地走向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隐隐的老唱片播放声从上面传来,流淌清澈的钢琴声。只有一步步接近才感觉到气氛的渐渐沉重,急促的交谈,尖锐的汇报和女人的笑声混合在一起。

“逃跑吗?”亚瑟听得见那个年轻时必然娇美得无比勾人的女声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愉快语气在说着,就好像是在低声呢喃的调情,又像少女的抱怨,“他总是拒绝我,现在我把一切掀开了他没有办法只是拒绝了……我为什么要走呢?”

跟着Consigliere走到二楼的亚瑟迅速将一切收入眼中。

布置得好像宴会场地一样的小厅,角落摆着的唱片机还在工作,但是应该是充当餐桌的桌子上,一片惨白之上覆盖的是被抛弃的枪械,铜黄色子弹,还有被摔碎的联络工具,摊着的地图,如同一个作战室。

有三个人,坐在壁炉旁边、表情惴惴不安的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容貌极好的男子,他裹着有阿卡德家族徽章的黑色西装却全无Mafia的分毫气质,手如同在抚摸小提琴一样抚摸着怀里的手枪。背对着楼梯双手撑在桌上,紧紧聆听联系的男子。

还有一个穿着华丽红色裙子的女人,她的手指停留在桌上的地图上,瘦削高挑,微微侧着的身子弯成一个优雅的弧度,金发高高盘起,如同参加宴会一样盛装出席。

听到脚步声她看了过来,如同少女期待着恋人归来一样的眼神。

伊士塔尔·阿纳特·阿卡德曾经是意大利著名的美人,这一点亚瑟认同,即便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细纹,却夺不去她的美貌。她仍然是那个美丽的意大利传说,她的眼睛依旧美丽。比起照片上的憔悴,精心打扮过还能拾起当年六七分的风华。但是比起欣赏自己的猎物,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极快的两枪解决了其他两个人,一把将身前的Consigliere推到楼梯下,他慢步走上前。

皮鞋跟压在木地板上如同死神接近的声音。

但是看清来人之后,女人先是失望,却又慢慢扬起了嘴角,她提起裙摆似乎是羞怯地退了一步,可紧随着落在她脚边的子弹中止了她的表演。

伊士塔尔就好像如梦初醒。她微微张嘴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视线从他的金发、俊朗的面容一直向下,在他衣襟上的红色山茶花定住。

一个人就演完了整部悲剧。

“你想要我求你吗?让我跪下来求你?”被逼到绝境的女人含着泪抬头,睁大了如宝石般的蓝眼睛,但是神色依旧倔强傲慢,亚瑟拿着手枪的手没有丝毫颤抖,他感觉到了,伊士塔尔的目光似乎透过自己在看谁,甚至她问的那句话也是在问那个并不在这里的人。

“游戏终于结束了,啊哈?你的回敬我,一分不少的收到了,我一点点感受到了你曾经感觉到的东西。”她还在说着话,让人摸不着头脑,神情越发绝望和凄楚,眼神却染上了几分疯狂和得意,“即便你已经学会冷酷无情,可是你依旧耿耿于怀,你依旧被我的阴影所笼罩,我得不到的东西不会让任何人得到,哈哈——”

一声枪响。即便已经知道越来越多的事情,但是亚瑟在面对着真相时依旧选择毅然决然地扣下了扳机。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你们撕开他的过往,我也不想知道他过得有多痛苦。

我为他而来的。我为他杀死你,仅此而已。

她保持着那个古怪的表情,倒下了。十分精准的一枪,正中她的眉心,让所有的表演华丽谢幕。伴随着她的倒地,蓬松的红色裙摆在空气中划过漂亮的弧度,然后亚瑟看见了她腿上绑着的定时炸弹,鲜红的数字如同生命的倒计时开始跳动,来不及多想,他转身跳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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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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