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VI
你让我身陷黑暗。
亚瑟开着车驶向市区时，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头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接了起来，伴随着大声的一次喘气响起来的是高文的声音：“老天你终于想起来要给我打电话了吗？你知道你失联多久了吗？你被人追杀了也不知道跟我保持联系的吗？”
“之前不是让你去查了吗？”车速放慢，在街道上如同漫无目的地行驶，亚瑟毫无愧疚。
“你的身份走漏，是巴比伦家族敌对家族做的，毕竟你跟在巴比伦家族首领身边那么亲昵的样子简直是彗星撞地球的头一人，不针对你出出气不可能。但是据情报搜集结果来看，要杀你们的人是阿卡德家族，业内人都知道阿卡德家族和巴比伦家族那点桃色过往。”高文叹息着转播。
很好地对上了。和巴比伦家族流露出的情报是一致的。伊士塔尔追求过基加美修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但是问题是……基加美修的母亲和伊士塔尔是血亲这一点，又有多少人知道呢？伊士塔尔自己知不知道呢？
亚瑟回想起基加美修回忆起伊士塔尔时的态度，他厌恶那个女人，却也依旧无法掩饰自己的恐惧——实验室的斑斑血迹说明了一切，想必他自己是知道的，而作为弟弟的吉尔伽美什却不知道。
“然后呢？”
“老兄，你就这么平静地问我然后呢？你知道你老爸气得要找我拼命了吗？现在你彻彻底底地出名了知道吗？”高文再度抓狂，他做联络人这么多年就没有遇上这么糟心的——当然他选择性忘记了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亚瑟的联络人而已。
很是无辜：“为什么？”
“为什么？你现在是巴比伦家族首领的情人！”高文感觉如果亚瑟在自己面前的话自己会忍不住逮着对方的俊脸揍的，“你老爸简直要背过气去了，他说没有想到你杀手当腻了还玩了这么一出。”
亚瑟没有忍住笑出声，几乎是俏皮的语气开玩笑道：“啊，基尔这么大方地承认了？还公之于众？”
虽然明明是自己擅自做主加了戏份，而基加美修却没有反对，甚至还努力克制着不适去配合。
“基尔？等等基尔是谁？”电话那边简直要疯掉了，高文甚至开始了吐字不清的碎碎念，还有砰砰砰砸桌子的声音，好一会，他才气喘吁吁地过来继续话题，“亚瑟·潘德拉贡，你已经是个成熟的杀手了，别把感情带到委托里。更重要的是，我现在应该明白了，雇佣你的人就是巴比伦家族boss本人吧，一个在位九年之久的老家伙。之前我们唯一一个来自西西里岛的委托跟他也是同一个人吧？我就说你都快退隐了怎么会有人突然跑来联系我！”
“老家伙？”亚瑟看了眼街道指示牌，随意地转了弯，语气带着笑意，“看见他，你会大吃一惊的，他比我还小一岁。”
何止是因为年纪的问题啊，那个人有时候根本不像一个Mafia。
“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语气维护他？你是真的快没有救了。”高文说着说着才发现话题跑歪了，“之前你让我查杀手雇主的一切不会就是为了他吧？拜托，那可是Mafia家族之间的争斗，你卷进去没有好处的。”
“我已经被追杀了，现在也不会抽身而退。”对此很平静，语调一转，认真而严肃，“把你收集到的资料都发给我，现在。”
高文听见他骤然转变的语气就知道他杀心已起，自己再说什么都不管用，不得不依言行事，反复叮嘱了要保持联系后才断线。只是挂了电话后面对某人老爸派来的代表，想想该怎么糊弄就更加头疼了。
预计过时间，亚瑟在街边一家咖啡店前停车，拎起了手提箱，宛如一个出差的文职人员一样走进了店里。
点单后坐在窗边浏览并没有Mafia关系的高文查到的信息，已然习惯Mafia生活的亚瑟对此只有一种别扭感，甚至有点忍不住想批注纠正。不过十分有意思的是，和比较传统的Mafia不同，伊士塔尔雇佣杀手十分频繁，这使得她的消息在联系人们之间十分多，而从高文得到的情报来看，她在新旧教皇交替之后就减少了动用杀手的频率。
恰好那个时间亚瑟已经离开了意大利，想必前教皇的死也在那一段时间。
萨瓦托提示过他，巴比伦家族在教皇确立时有着很大的影响力。看着这些信息的亚瑟很快将无数个点串联到了一起，拼凑出伊士塔尔和巴比伦家族的种种，以及，联系到基加美修母亲不动用家族力量去刺杀伊士塔尔……
不对。
亚瑟余光看见店外急匆匆停下的黑色轿车时，那车身上有阿卡德家族不朽的徽章，如同一个提醒，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伊士塔尔·阿纳特·阿卡德，是前教皇的女儿，当时强大的阿卡德家族的继承人之一，她享受着作为一个Mafia的生活，也喜欢Mafia之间的争斗。诚然她喜欢雇佣杀手去杀死那些所谓的情敌、敢于反抗她的人，但是在面对她的敌人的时候，她就只是一个Mafia了。她了解一切敌人或者将成为敌人的人，她亦喜欢用手段玩弄敌人、步步逼近却不肯给对方一个痛快——否则刺杀基加美修·巴比伦这么重要的事情就不会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主动权现在已经不在她手上了。
亚瑟收起手机，在那辆车的窗摇下的瞬间拿起手提箱跃到了墙后，在他站稳的瞬间，如同急促的打字机工作的声音响起，玻璃发出凄厉的尖叫然后化成碎片落地，摆在桌面上的咖啡杯也破碎成一朵棕色的花。
与此同时响起却被掩饰的还有其他顾客和服务员的尖叫，平静一瞬间被撕成了碎片，他们狼狈地推开桌子仓皇逃窜，试图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蜷缩起来。
在心里说了一声抱歉后，亚瑟矮下身接近门口，飞快打开手提箱，不需要看就摸出了自己想要的武器——0.50口径的Desert Eagle XⅨ系列。冲锋枪刚刚停下的刹那，半掩着的店门就被撞开，一个穿着黑西装的魁梧男人举着手枪当先冲了进来，口中呼喝着什么，然后被亚瑟在极近的距离一枪命中了额头。
亚瑟十分迅速地伸手抓住了他，然后将他转了一个身一把推向门外，然后他对着门口的方向开出了几枪。
一辆轿车车能坐最多五个人，但是从这些人的体型上分析应该是四个人恰好。听着倒地的声音，确认为两个人之后，亚瑟一把拎起了手提箱跟店里的人喊了一声“寻找掩护”后，从门口蹿了出去，一脚迈过重叠的尸体冲到了那辆车前，当先从敞开的驾驶门对里面开了一枪，副驾驶上要下来的那位倒到了车下面。
就在他跳出去的瞬间，被击碎的窗口就丢入了一个投掷物，清脆的金属体落地的声音，玻璃映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然后是无数气体疯狂地喷发。
“啊，还是很有能量的不是吗？”亚瑟看着刚刚因为投掷出催泪瓦斯而来不及握上武器、半身探出车外的冲锋枪手歪着头笑了笑，意大利语流畅又优雅，但是单手举着的手枪却平稳地对准了他。
对方嘴巴动了动，僵在原地说不出话，眼神却有着哀求。就想穷途末路，却还不想舍弃生命放手一搏。
“你不是阿卡德家族的Soldier，而是指挥官吗？这样更方便了。”亚瑟继续笑着说道，“伊士塔尔想和他拼命，也不想放过我，那么她应该还在巴勒莫，而你知道怎么联系上层。”
